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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展望會面臨資金驟減及裁員的可能性

他們在最艱難的地方服事,但受助者「可能還不知道救援計畫即將結束」。

2025年07月24日

來源: Christianity Today 推薦: 推薦 0 分享: 分享至 LINE

(Interview by Andy Olsen)75年前創立的世界展望會 (World Vision),現已發展為全球最大的福音派人道援助組織。其美國辦公室是全球分會中規模最大的,也是美國對外援助撥款的主要受益者之一。

今年,川普政府凍結或取消了大部分由美國國際開發總署 (USAID) 管理的項目——這個曾是聯邦政府人道援助核心機構的單位,如今已被關閉。今年三月,當多個基督教人道組織與美國國務院官員會面,試圖挽救部分項目時,世界展望會的領導人表示,該組織可能因資金削減而被迫裁員高達3000人。

儘管其他有信仰背景的援助組織已公開向政府發聲,世界展望會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大多保持沉默。就在美國對外援助突然喊停之際,世界展望會才剛展開一項雄心壯志的大目標:透過兒童認養、供水、健康與糧食計畫,幫助全球至少三億人口。

7月初,世界展望會執行長山多瓦 (Edgar Sandoval) 接受本刊資深特寫記者安迪·歐森 (Andy Olsen) 的訪談,談及世界展望會的裁員情況,以及來自政府的資金在宗教組織的援助工作中的角色。以下是經過刪減與整理的訪談內容。

我們的訪談是在美國國際開發總署 (USAID) 被正式關閉的幾天後進行的。過去幾年,世界展望會每年從美國政府對外援助撥款中獲得超過4億美元的資金——包括現金及非現金援助 (如糧食物資) ——這大約占你們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政府資金的削減與暫停,對你們組織的財務有什麼影響?

即使在USAID被削減之前,我們就已有相當大的資金缺口了。人道援助的需求遠遠超過可用的資源。如今隨著資金削減,未來一年的情況尚不明朗,但可以確定的是,原本就艱困的情勢會變得更加困難。

如你所知,我們的資金來源非常多元,其中絕大多數來自私人捐款。但美國政府仍是我們資金組合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到了2025年,我們預計將失去約1.7億美元的資金,這大約是我們整體預算的10%。

在我們收到「停止執行」命令之前,其實就已經聽說政府有意重新審視對外援助政策。對此我非常歡迎。我們本來就應該持續尋求更有效率、做得更好的方式。我在進入這個基督教事工之前,在美國企業界工作了25年。在企業界,我們總是在檢視沒有效率之處,並設法改善。任何一個運作良好的組織,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效率問題。

我們所談論的資金中,有很大一部分對那些生活在極度艱難、幾乎無法想像的環境與處境中的人而言,是真正攸關生死的救命資源。他們沒有地方市場,沒有基礎建設,極需一個安全網來幫助他們建立生活與生計。因此,當我們收到「停止執行」的命令時,我們立刻著手為一些攸關生死的計畫尋求豁免。雖然這個過程非常艱難,有時也有些混亂,我們仍設法讓許多被暫時中止的補助得以恢復。

你能解釋一下世界展望會的各類計畫是如何區分私人資助與政府資助的嗎?這兩種資金來源與它們所支持的計畫,是完全分開運作的,還是彼此交織,以致於當政府資金被削減時,整個組織都會受到影響?

這兩個答案都是「是」。世界展望會的招牌計畫是「兒童認養計畫」,這項計畫非常穩固,近年來也持續成長茁壯。但我們也會在被認養的兒童的社區中投入其他私人資金,以加速社區改變的進展。透過美國政府的撥款,我們則能大幅拓展我們觸及的範圍。在某些情況下,政府的援助會用在我們原本就有認養計畫的社區,但很多時候則不然——特別是在應對人道危機或天災時。

政府撥款的削減讓一切特別困難的原因在於,我們所談的並不是那種一次性的計畫,例如開鑿一口水井或設置一間診所。我們談的是大規模的計畫,是攸關生死的工作:每個月提供50萬人糧食援助,為40萬人接種疫苗,持續監測整個地區的疾病狀況及進行預防工作。這種規模的資金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找到替代來源。

我們大多數的資金都是「指定性捐款」,也就是捐贈者針對特定目的、特定地點、特定時間所指定的捐助。我們必須信守這些承諾,不能隨意挪用或調度來填補資金缺口。

世界展望會是否真的已被迫砍掉一些計畫?是否有些社區去年還在接受世界展望會的援助,而現在卻不再獲得支持?

是的,絕對有。我可以舉個例子:我大約一個半星期前剛從衣索比亞回來。我看到既令人振奮也令人心碎的畫面。我去到我們在當地的一個糧食倉庫,那裡存放從美國農民採購的食物——高粱、豌豆等等。我們正在進行那個地區最後一次的糧食分發。這個地區正遭遇極為嚴峻的乾旱。我親眼看見農作物正在枯死,因為雨季該來卻沒來。人們非常努力地耕作,但雨就是不下來,他們無法餵養自己的孩子。

當我走進那個社區準備發放糧食時,全社區立刻爆出熱烈的掌聲。這讓我震懾不已。首先,他們可能還不知道這個計畫即將結束;但第二,他們是在為「美國」鼓掌。他們知道這些糧食來自美國。他們告訴我:我們非常感謝美國。美國有一顆善良的心,美國人很慷慨。請轉告美國人民,我們有多麼感激他們,他們正在幫助我們拯救孩子的生命。

如果補助金能恢復的話,我們有可能在明年一月重新啟動這項計畫。但就目前而言,我們正計畫關閉這個項目。

談到糧食援助,我讀到美國國務魯比歐 (Marco Rubio) 在7月1日發布的聲明,正式宣布關閉USAID。他寫道:「過去在救命援助物資上,總是印滿了五顏六色、讓人難以辨識的標誌,但從今以後,只會有一個人們熟悉的符號:美國國旗。受援者應該知道,這些援助不是來自某個無名非營利組織的施捨,而是美國人民所做出的投資。」

任何從事過國際援助工作的人,對那種印有美國國旗和「來自美國人民」標語的米袋或其他物資早已習以為常。你是否看到什麼證據,支持這種批評——也就是說,受援者其實並不清楚這些援助來自哪裡?

這種說法並不符合我們的經驗。就我所親身目睹的來看,每一袋物資上都印有國旗,也寫著「來自美國人民」。當我走到那裡,看見美國政府帶給這些家庭的幫助時,我以能代表美國出現在那裡為榮。

我們的心願只是幫助人們活出有尊嚴的生命。我們認為,美國對外援助的資金若像世界展望會或其他許多組織那樣被妥善執行——就真的能拯救生命。不只拯救世界各地的生命,也拯救美國的生命。這些資金能建立有韌性的社區,徹底根除疾病,也能建造善意。而我相信,這一切都將帶來一個更安全、更強大、更繁榮的美國。至於物資上是否印有世界展望會的標誌,對我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川普政府曾表示,對外援助必須服務於國家利益,其主要目標之一是促進全球在政治與意識形態上與當前政府保持一致。我不認為這是美國總統對援助的新看法 (以前也有過)。作為一個基督教組織,世界展望會在處理這類政府期望的同時,也肩負著執行人道及信仰使命的責任,你們是如何在其中取得平衡的?

我們是一個基於信仰而行動的基督教機構,我們遵循我們所相信的:上帝對每一位耶穌跟隨者的心意,就是去幫助貧窮與受壓迫的人。我們尋求多元的資金來源,其中絕大多數來自基督徒的私人捐款。但我們也相信,上帝賜福世界展望會,使我們擁有其他機構 (無論是基督教或世俗的) 都少有的規模和能力去做成許多事。如果我們能成為美國政府的首選夥伴,一同完成這些使命——幫助人們脫離極端貧窮、度過糧食危機、接種疫苗讓孩子們不至死亡——我們就會去做。

一旦政府行政部門與國會決定了他們要資助哪些項目,我們的重點就是維持我們作為「合作夥伴」的身份,並以卓越的品質執行計畫。舉例來說,世界展望會是全球第一大的非營利淨水供應組織;我們也是世界糧食計畫署 (WFP) 的最大的分發夥伴。事實上,我們在全球分發美國農產品的數量,比任何組織都多。這就是我們專注的方向。憑藉多年累積的知識與經驗,我們會持續向政府倡議:請保留那些重要的、值得政府支持的項目。

但有一點我想特別強調的是:對外援助其實只占美國聯邦預算不到1%。美國人民確實知道對外援助是美好的事。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強烈支持保留這1%的預算。問題在於,多數美國人誤以為對外援助占了整體預算的10%到20%。但當你實際跟他們解釋,讓他們知道其實不到1%後,他們通常都會大力支持。

我想確認一下,世界展望會的員工並不需要向政府提交報告,說明你們的計畫如何服務美國的國家利益——這種事並不存在,對吧?

就我所知,我們並沒有提交那類型的報告。我們會與政府就目標、期望達成的成果取得共識,然後我們會進行評估——以極高的紀律與努力來評估。正因如此,我們才能贏得並維持「首選合作夥伴」的地位,不只是對政府而言,對我們大多數的私人捐助者也是。我們經常向他們提交報告,以確保他們的投資確實達成我們承諾的成果。

話雖如此,我也想快速地指出,這一切其實也對美國有幫助。就拿我前面提到的糧食援助為例,這套系統——從農夫,到運輸農產品,再到港口的卡車司機——整條供應鏈在美國國內創造了大約6萬個工作機會。

我們能談談世界展望會裁員的狀況嗎?實際影響為何?

裁員是任何領袖所能做的最艱難的決策之一,我們絕不會輕易做出這種決定。要與我們在美國約11%的同工道別,對我們來說是極為困難的事,這個比例也與我們所面臨的10%經費削減相當。這特別令人痛心,因為我們是一個事工,而我們的員工都是「被呼召」來從事這項工作的人。

關於第一線工作人員的部分,由於他們的職位直接仰賴政府補助,因此在一些撥款恢復的過程中,出現了反覆啟動與暫停的情況。我們原本預估可能會需要裁撤2000,但實際人數少很多。到目前為止,我們實際裁員的人數甚至還不到900人,因為有不少項目得以恢復。不過如果這些項目最終完全被取消,那麼我們在第一線的裁員恐怕還得繼續。

我想談談公眾觀感。你應該也很清楚,馬斯克 (Elon <usk) 曾稱USAID是「犯罪組織」,還說它是「全球最大的詐騙來源之一」。國務卿魯比歐則說,援助組織的高層「享受著由美國納稅人資助的五星級生活方式,而那些他們聲稱要幫助的人卻越來越困苦」。他所指的領導人,就是像你這樣的人。你怎麼看待這樣的批評?

嗯,我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是在說我。我只能就我在所有出差及探訪的國家經歷發表看法。我所遇見的,是全心投入、奉獻整個職業生涯、忠心服事國家的美國人。他們做的工作非常扎實,也非常有意義。

這一點,不論是從統計數據還是現場故事都能得到印證。讓我們看看近幾年、幾十年以來,美國在對外援助方面所展現的領導力成果吧。美國針對愛滋病推出的代表性計畫PEPFAR,至今拯救了2600萬人的生命。這個計畫也讓780萬名新生嬰兒得以不感染愛滋病。天花在全球被徹底根除,小兒麻痺的病例也減少了超過 95%。非洲的瘧疾發病率下降了50%,而兒童死亡率更是下降了驚人的59%。

就像我剛才提到的,我才剛從衣索比亞回來。我與當地一位社區領袖交談,他是一位堅強的男人,但卻在談到糧食可能中斷時,情緒崩潰,眼淚直流。他對美國人滿懷感激。他說:「如果糧食真的不再來了,死亡就會降臨到我們的社區。」

你認為現在是時候,世界展望會必須「重新說服」,甚至「重新推銷」自己給那些對具有宗教背景的援助組織遲疑的基督徒嗎?

我們一直在述說我們的故事,也述說上帝如何透過世界展望會成就祂的工作。我不想形容這是在「推銷」世界展望會,或在向人們「推銷」要援助最脆弱的群體的想法。我認為美國人民有非常慷慨的心,他們真的非常慷慨。只是我們每個人每天都被無數的優先事項和資訊淹沒。我們的角色,是提醒人們「上帝對每一位基督徒的呼召是什麼」。聖經有超過兩千處經文提及要幫助貧窮和受壓迫者——這個信息實在再清楚不過了。

你最近有與政府職員或國務院的高層會面嗎?

我們與國會、行政部門之間有很多互動。我從資金削減剛開始時就參與了,也時常出差與他們會面。就我來看,目前仍存在一定程度的不確定性,但我仍然懷抱盼望。我相信我們的領袖們想要做正確的事。他們知道攸關生死的援助是非常重要的。我的盼望是,他們會視像世界展望這樣的機構為值得信賴、能幫助他們實現目標的夥伴。

你多久會親自到第一線去?

大約每年三次左右。

你有特別喜愛的地點嗎?

我每去到一個國家,那裡就會成為我「最喜歡的地方」。我總是被我們同工的服事所激勵。他們非常委身,甘心走進最艱難的地方,服事那裡的社區。我們有80% 的同工就住在我們服事的社區之中,而且許多人為此付上極大的個人代價。他們得離開自己的家人,在其他城市工作好幾個月。當我問他們:「你為什麼願意這樣做?」無論我是在非洲、拉丁美洲,還是亞洲,這些同工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這是上帝對我們的呼召:服事我們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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