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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振鵬：香港教會問題是「馴服」

華福教牧研討會論教會福音前景

2010年12月03日

Christian Times 時代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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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世界洛桑福音會議（下稱今屆洛桑大會）剛在本年十月於南非舉行，而明年九月第八屆華人福音會議也將於印尼舉行。在此兩會之間，世界華人福音事工聯絡中心、華福香港區委員會主辦「廿一世紀香港教會的福音前景」研討會暨午餐會，於十一月三十日在播道會泉福堂舉行，探討「洛桑」與「華福」對今日華人教會意義，以及本世紀的香港教會的福音展望。研討會由華福中心總幹事李秀全牧師、基督教崇真會救恩堂主任牧師姚健偉、《教會智囊》副總編輯禤智偉博士、香港浸信會神學院實用神學助理教授劉振鵬博士、中國基督教播道會樂泉堂主任牧師莫樹堅分享，並由羅杰才牧師主持，約有二百二十位教牧參與。

研討會上，不少講員同意思索福音使命時，需要回到教會及信徒本身，包括信徒是否真切作主門徒、教會有否對真理忠誠、所傳的福音的本質又是甚麼等問題。會議上除論及今屆洛桑大會的內容，亦重申大會對普世教會的挑戰，包括教會傳福音是為招聚人回教會，還是為了真誠見證基督等。另有學者論及今天普遍存在香港教會的問題，包括與政教合作下的馴服、務實而不反思的反智主義、分工而不合作的相對主義等，重申教會及信徒需被耶穌的福音不斷地挑戰自己，真正地踐行作主門徒。

李秀全：從世界回到香港教會使命

李秀全分享時說，今天香港教會需要反思自己的福音使命，不單單是放眼世界，而是思考自己的責任與使命，使到宣教運動在香港得到「結實」（結出果實），而非僅僅「落實」出來。

剛從洛桑大會回來的李秀全又提到，很多人關注大部分中國信徒未能赴會的事件。「我的感受是，我覺得當同工遇到類似事的時候，就會時常說有甚麼不對，甚麼人不對。不過，我覺得自己倒要在神面前學習，究竟自己有甚麼需要反省？」他認為，該事件引發他對自己的檢討，包括過錯、無知或有盲點，以至疏忽的地方。

姚健偉：世界的大變化與福音廣傳

另一位今屆洛桑大會香港代表姚健偉說，今屆洛桑大會主要探討兩方面的問題：世界的大變化與福音廣傳的需要。他提到，今屆洛桑大會講員指出基督教的世界重心，已由北半球轉到南半球，其中非洲、南美洲、亞洲等地區的信徒數目顯著增長，實令人鼓舞，而非洲盧旺達信徒在種族大屠殺後的反省以至復和倡議，更展現福音的生機。「我記得有非洲信徒說：『我們沒有手錶，但我們有時間；我們沒有錢，但我們有笑容；我們雖然窮，但我們懂得跳舞。』這並不是阿Q，當中有很深的含義。」

姚健偉亦提到，現時在伊斯蘭教、印度教群體中亦有不少人信主。「可能他們（伊斯蘭教徒）在自己宗教裡，面對制度、教長等，有很大的呼聲，而我聽聞有人將福音傳給他們，漸漸他們就信主，這是很真實的。」另外，他提到，全球人口流徙、資訊革命，亦為教會福音使命帶來莫大的機會。「現時全球每日有超過二億人流徙著，或是被迫，或是自願。神將這些不同地方的人帶到你的城市，亦將我們帶到去不同地方，去分享信仰。」

面對世界的變化，姚健偉認為，要真切認識聖經以致有道可傳，並以生命傳遞福音信息，顯得非常重要。另外，教會需要留意城市中的各種現象，就如隨著每年有多達四千萬人（不少為年輕人）遷徙到城市，或尋找工作，或改善生活，教會需要去明白他們，而不是只像鄉郊教會運作，只在問著，為何他們不來教會？他強調，教會需要悔改，並且全民動員，人人傳道。

禤智偉：香港教會感染的風土病

禤智偉則提出現時在教會及信徒群體從主流社會感染的「風土病」，就是反智主義、犬儒主義及相對主義。

禤智偉提出幾個問題關注：一、教會是否需要急於事事關心？二、信徒群體在做政策倡議或回應時，有沒有認真作社會研究？三、信徒群體就某政策表達意見或觀點時，是否只是反芻社會上或左、或中、或右的成見？仰或表態只是為了「交差」？他認為，教會需要做多點知性的功夫，深入了解問題的複雜性，而不是流於形式主義、「只懂做而不學習反思」，以及「知小小又扮代表」。他形容，反智問題會影響教會的宣講，使宣講只流於容易消化、易懂的（user-friendly）、不苛求的（demanding），甚至是有趣的（entertaining）。「其中一個指標是，當教會出現『名嘴』，當牧師都在搞棟篤笑時候，我們需要自己，是否出現反智？」

另外，禤智偉指出，信徒群體（如堂會與翼鋒組織間、不同事工間）普遍出現相對主義的問題，就是分工而不合作，造成「一個耶穌，各自表述」的局面，如此基督徒就難以彼此合作，通過對話、尋真，成為一個誠實（truthful）與忠誠（faithful）的群體。他形容，相對主義其實是自由市場的森林定律，所有事物由宗教市場消費者去決定，而不需要面對批評、向機構或堂會以外的人問責，亦不需要把自己的道理清楚地公開解說。

禤智偉又引述古斌在〈《開普敦承諾》我見，與香港福音派需要的使命更新〉一文中提出使命與福音的辯證關係，指出信徒要開放自己，被耶穌的福音挑戰、批判自己和對社會使命的理解。但同時教會要經常為自己把脈，思考應該「事事關心」或是「專心一事」、應該關心或專注甚麼，以及如何關心或專注。

劉振鵬：香港教會問題是「馴服」

劉振鵬則分享「作主門徒」的問題。他指出，香港教會的問題是「馴服」（domestication），就是從港英殖民地時期至今，教會亦是建制的一部分、中產意識濃厚，並且政教合作。他解釋說，教會透過有人好做高官的政教合作，習慣使用政府資源去推廣福音，養成依賴心態，另教會不甘成為小眾（sectarian），而要充作社會主流，這些皆是香港自由主義者攻擊主流教會為「宗教右派」的主因。他亦在神學上指出香港教會的馴服，就是重視成功神學、教會增長、聖俗二分、效益主義等，這是皆與十架神學裡視十架為受苦與羞辱而非成功的記號相違。

劉振鵬最後從神學家約翰尤達（John Howard Yoder），提醒會眾世界與教會的關係「注定是水火不容」。他解釋說，教會是另類城邦，因此教會不是要轉變文化（這是不可能也不需要），乃是要抗衡文化，指出世界存在的問題，向世界展示上帝的秩序（the divine order），成為一個僕役的群體，而不是嘗試以「上帝之城」（奧古斯丁語）統治「地上之城」。於此，他明確表示，所謂作主門徒，就是基進的門徒（radical disciple），意思是信徒必須是聖靈導引下，全心全意地愛上帝，以耶穌的思想、感受及行為經歷持續一生的被呼召、被教育及被塑造之過程，以生命見證上帝，而由此世人就會被信徒的特質所吸引，願意學習神道。

劉振鵬總結說：「惟有香港教會耐心地、真正地踐行作主門徒，我們才有生命力回應洛桑呼召，因為惟有主的門徒才有能力和資格去使人作主門徒。」

莫樹堅：要看見耶穌而非依據傳統

莫樹堅則提及，福音廣傳與信徒合一及屬靈品格的重要。他認為，福音廣傳的使命既然是耶穌所給予的，就必然能成就；而合一就是講關係，藉著明白自己的強項，在各自的崗位上建立別人，共同做好同一的事工；屬靈品格上就是要建立一個非僅依據傳統、一己野心而來的視野及品格（就如法利賽人看見神蹟，但不見耶穌的故事，見約九15），而是要看見耶穌，讓耶穌引領自己。

台下的工業福音團契總幹事余妙雲問及講員，教會如何容納不同團體的合作，以致真確回應社會需要。莫樹堅回應說，上帝將人放在不同地方，彼此必然會有合作的空間，而信徒在當中就需要學習欣賞別人（包括別人的傳統），望目見標，放下恩怨情仇，等待上帝的引領。

本報記者亦問及有分參與今屆洛桑大會的香港代表，如何回應大會神學工作組主席基斯韋特所提出的第二次宗教改革，就是教會要重新回到簡樸（simplicity）、謙卑（humility）及忠誠（integrity）的呼召，並且如何作出跟進。李秀全回應說，今屆洛桑大會讓會眾重新關注信徒作主門徒本身（HIS servant），這對華人教會有很大的提醒。他鼓勵信徒為明年舉行的第八屆華福會議祈禱，祈禱上帝指引華人教會，讓他們明白如何領受今屆洛桑大會的種種提醒與挑戰。另外，同為有分出席今屆洛桑大會的蔡元雲醫生在其後的午餐會上強調，教會對於世界是內容的提供者（content provider）。他表示，今屆洛桑大會上與會者都為著對教會對主的忠誠而認罪。他相信，「當呼召悔改（call for repentence）之時，亦是教會復興的時候。」

最後羅杰才為研討會作總結說，今天教會在回應廿一世紀的需要時，需要明白自己有甚麼毛病。他又直言說：「華福過往被視為非常保守的教會群體，但是今天華福都想去帶動一些刺激性，而且教會又可以承受得到的觀點。就如今次研究會的安排，就是一個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