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出埃及記的真實性很重要?
2024年08月07日
(作者 Gregory Alan Thornbury)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是否真實發生過,是很重要的事嗎?艾興瓦德(Kurt Eichenwald)曾在《新聞週刊》上發表一篇長篇大論,嘲笑聖經的歷史真實性,甚至質疑人們是否有任何理解聖經經文的可能性。反駁艾興瓦德的各路聲音很快就出現,而且都十分有力。我注意到其中一個諷刺之處:曾經在傳奇編輯肯尼思·伍德沃德(Kenneth Woodward)的領導下以出色的宗教報導為特色的《新聞週刊》竟然讓這樣一篇研究不力的文章通過編輯審核。然而,艾興瓦德的文章所引發的爭議提醒我們,關於聖經的真實性仍是非常重要的討論。
2014年,一部紀錄片進一步推動了這場討論。《證據的規模:出埃及記》是一部花費十年製作的紀錄片,2015年在美國約700家戲院上映。該片探討了圍繞著聖經歷史的可靠性爭論的核心問題:摩西是否真的曾帶領以色列人離開埃及的奴役,在乾地上穿過紅海,進入書珥的曠野(出埃及記15:22)。導演馬霍尼(Timothy P. Mahoney)並非舊約學者、考古學家或神學家。他是個普通的福音派基督徒,並承認自己有時會懷疑以色列人出埃及是否是真實的歷史事件。他以自己的身分出現在銀幕上,提出這個棘手的問題:我能相信我手中的聖經文本嗎?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馬霍尼前往中東採訪埃及盧克索文物局長曼蘇爾·巴拉克(Mansour Baraik)和特拉維夫大學著名考古學家及以色列·芬克爾斯坦(Israel Finkelstein)等著名學者。這些專家和其他專家告訴我們,他們認為《出埃及記》中所描述的事件與他們和其他人在考古記錄中發現的事件幾乎沒有任何關聯。
這部片也邀請了美國最大的猶太教會之一、洛杉磯西奈聖殿(Sinai Temple)的拉比大衛·沃爾普(Rabbi David Wolpe)出鏡。沃爾普闡述了他的觀點,即信仰不一定要與歷史或科學事實相符,尤其是妥拉中敘述的出埃及事件。不過,他在這個問題上並非「非黑即白」的立場。他告訴電台脫口秀主持人邁克爾·梅德維德(Michael Medved),「這個故事在多大程度上具有歷史內核很難說。但我對此更深層的信念是,無論這個[故事]是否真實,經文都是真實的,而這是兩碼事。」
馬霍尼探討了是否有任何證據顯示猶太人於拉美西斯王的時代(Rameses)在埃及生活。他從學者那裡得到的答案仍舊是「沒有」。如果學者們的回答是正確的,那麼,馬霍尼將這些論點聯繫起來,解釋其中隱含意義的嚴重性:「若當時的埃及沒有猶太人,則意味著沒有出埃及這件事。若沒有出埃及,則意味著猶太教的基礎是個神話(myth)。而對基督徒來說,這意味著耶穌基督和新約聖經的作者們都搞錯了,因為他們都接受了摩西和出埃及的現實,並將他們的教導建立在摩西和出埃及的現實之上。」
確實如此。在福音書中,耶穌多次提到摩西和上帝指示摩西的誡命,祂的口吻像是摩西確實記錄下那些誡命。在最後的晚餐上,耶穌將自己肉身的死亡——鮮血和身體——與摩西的逾越節羔羊在長子之災中拯救以色列人的生命連結在一起。難道耶穌將自己在十字架上的犧牲之死與一個從未發生過的事件連結在一起?如果是這樣,聖經整個敘事裡的盟約本質就不攻自破了。如果摩西從未存在過,拿撒勒人耶穌就不可能是「新的摩西」,我們看到的故事不過是安德魯·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的音樂劇《萬世巨星》中的彌賽亞—— 一個僅僅死在十字架上的彌賽亞 亞。故事就此結束。
救贖的歷史現實
基督教信仰不僅完全建立在摩西敘事的歷史性上,西方社會的法律與秩序基礎也是如此。我們的普通法和法學傳統可以追溯到猶太教的盟約觀念。沒有摩西,我們就失去了上帝對政府和人類權威權力限制的認知。而這種植根於妥拉的憲政主義的目標是什麼?根據《牛津最高法院指南》,它「旨在防止暴政,保障自由社會所依賴的個人自由和權利」。因此,每一個關心自由的人都應該關注這場圍繞著《出埃及記》的辯論。摩西的教導真的來自摩西嗎?它們植根於一個超越性的源頭嗎?這些都是相當重要的問題。
馬霍尼的電影在馬丁路德·金恩紀念日上映也是個幸運的巧合。1968年4月4日, 馬丁路德·金恩在孟菲斯洛林汽車旅館被槍殺,我們舉國緬懷這位民權運動領袖的生平和精神遺產。馬丁路德·金恩一再將爭取民權的奮鬥置於「出埃及」的歷史背景下。他明顯將《出埃及記》視為與美國非裔的經驗平行的歷史記載。就在遇刺前夜,馬丁路德·金恩進行最後一次的講道。他是這樣開始的:
孟菲斯市正在發生一些事情,我們的世界正在發生一些事情。你知道,如果我能站在時間的起點,對著迄今為止的整個人類歷史進行一種整體的、全景式的觀察,而全能的上帝對我說:「馬丁路德·金恩,你想生活在哪個時代?」我想我會選擇從埃及出發,看著上帝的孩子們從埃及黑暗的地牢出發,穿越紅海,穿越曠野,走向應許之地。
對馬丁路德·金恩和他在南方基督教領袖會議中的一群英雄來說,以色列人經歷的奴役和上帝將他們從法老手中解救出來並不是毫無關聯的兩件事。救贖的歷史現實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被奴役的歷史及被救贖的歷史真實地發生過。「我的眼睛已經看見主的降臨的榮耀」不僅僅是個抽象的概念或詩意的情懷。(編按:此為馬丁路德·金恩演講的最後一句話)
馬霍尼本人在《證據的規模:出埃及記》中採用記者的手段。他採訪專家,考量各種情況,並對摩西和聖經的歷史性得出自己的結論。最重要的是,我們看到影片的主角最終回到聖經文本本身。是的,馬霍尼讓自己的信仰指引他。在我看來,這是場勝利。《出埃及記》真的發生過嗎?如果本文的讀者知道馬霍尼最終的回答是得之不易的「是」,一定不會感到驚訝。但是,馬霍尼和執行製片大衛·韋斯納(David Wessner)的方法並不是機械的護教方式。質疑《出埃及記》的人沒有被視為稻草人,而是尊重地被主角視為一同探索歷史真相的同伴。這本身就足以讓人們願意參與這趟旅程。
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是否真實發生過,是很重要的事嗎?艾興瓦德(Kurt Eichenwald)曾在《新聞週刊》上發表一篇長篇大論,嘲笑聖經的歷史真實性,甚至質疑人們是否有任何理解聖經經文的可能性。反駁艾興瓦德的各路聲音很快就出現,而且都十分有力。我注意到其中一個諷刺之處:曾經在傳奇編輯肯尼思·伍德沃德(Kenneth Woodward)的領導下以出色的宗教報導為特色的《新聞週刊》竟然讓這樣一篇研究不力的文章通過編輯審核。然而,艾興瓦德的文章所引發的爭議提醒我們,關於聖經的真實性仍是非常重要的討論。
2014年,一部紀錄片進一步推動了這場討論。《證據的規模:出埃及記》是一部花費十年製作的紀錄片,2015年在美國約700家戲院上映。該片探討了圍繞著聖經歷史的可靠性爭論的核心問題:摩西是否真的曾帶領以色列人離開埃及的奴役,在乾地上穿過紅海,進入書珥的曠野(出埃及記15:22)。導演馬霍尼(Timothy P. Mahoney)並非舊約學者、考古學家或神學家。他是個普通的福音派基督徒,並承認自己有時會懷疑以色列人出埃及是否是真實的歷史事件。他以自己的身分出現在銀幕上,提出這個棘手的問題:我能相信我手中的聖經文本嗎?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馬霍尼前往中東採訪埃及盧克索文物局長曼蘇爾·巴拉克(Mansour Baraik)和特拉維夫大學著名考古學家及以色列·芬克爾斯坦(Israel Finkelstein)等著名學者。這些專家和其他專家告訴我們,他們認為《出埃及記》中所描述的事件與他們和其他人在考古記錄中發現的事件幾乎沒有任何關聯。
這部片也邀請了美國最大的猶太教會之一、洛杉磯西奈聖殿(Sinai Temple)的拉比大衛·沃爾普(Rabbi David Wolpe)出鏡。沃爾普闡述了他的觀點,即信仰不一定要與歷史或科學事實相符,尤其是妥拉中敘述的出埃及事件。不過,他在這個問題上並非「非黑即白」的立場。他告訴電台脫口秀主持人邁克爾·梅德維德(Michael Medved),「這個故事在多大程度上具有歷史內核很難說。但我對此更深層的信念是,無論這個[故事]是否真實,經文都是真實的,而這是兩碼事。」
馬霍尼探討了是否有任何證據顯示猶太人於拉美西斯王的時代(Rameses)在埃及生活。他從學者那裡得到的答案仍舊是「沒有」。如果學者們的回答是正確的,那麼,馬霍尼將這些論點聯繫起來,解釋其中隱含意義的嚴重性:「若當時的埃及沒有猶太人,則意味著沒有出埃及這件事。若沒有出埃及,則意味著猶太教的基礎是個神話(myth)。而對基督徒來說,這意味著耶穌基督和新約聖經的作者們都搞錯了,因為他們都接受了摩西和出埃及的現實,並將他們的教導建立在摩西和出埃及的現實之上。」
與舊約讓人尷尬的故事摔跤
與舊約讓人尷尬的故事摔跤
令人不舒服的段落有時會破壞我們的讀經計畫。我們該如何理解它們?
Carmen Joy Imes
確實如此。在福音書中,耶穌多次提到摩西和上帝指示摩西的誡命,祂的口吻像是摩西確實記錄下那些誡命。在最後的晚餐上,耶穌將自己肉身的死亡——鮮血和身體——與摩西的逾越節羔羊在長子之災中拯救以色列人的生命連結在一起。難道耶穌將自己在十字架上的犧牲之死與一個從未發生過的事件連結在一起?如果是這樣,聖經整個敘事裡的盟約本質就不攻自破了。如果摩西從未存在過,拿撒勒人耶穌就不可能是「新的摩西」,我們看到的故事不過是安德魯·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的音樂劇《萬世巨星》中的彌賽亞—— 一個僅僅死在十字架上的彌賽亞 亞。故事就此結束。
救贖的歷史現實
基督教信仰不僅完全建立在摩西敘事的歷史性上,西方社會的法律與秩序基礎也是如此。我們的普通法和法學傳統可以追溯到猶太教的盟約觀念。沒有摩西,我們就失去了上帝對政府和人類權威權力限制的認知。而這種植根於妥拉的憲政主義的目標是什麼?根據《牛津最高法院指南》,它「旨在防止暴政,保障自由社會所依賴的個人自由和權利」。因此,每一個關心自由的人都應該關注這場圍繞著《出埃及記》的辯論。摩西的教導真的來自摩西嗎?它們植根於一個超越性的源頭嗎?這些都是相當重要的問題。
馬霍尼的電影在馬丁路德·金恩紀念日上映也是個幸運的巧合。1968年4月4日, 馬丁路德·金恩在孟菲斯洛林汽車旅館被槍殺,我們舉國緬懷這位民權運動領袖的生平和精神遺產。馬丁路德·金恩一再將爭取民權的奮鬥置於「出埃及」的歷史背景下。他明顯將《出埃及記》視為與美國非裔的經驗平行的歷史記載。就在遇刺前夜,馬丁路德·金恩進行最後一次的講道。他是這樣開始的:
孟菲斯市正在發生一些事情,我們的世界正在發生一些事情。你知道,如果我能站在時間的起點,對著迄今為止的整個人類歷史進行一種整體的、全景式的觀察,而全能的上帝對我說:「馬丁路德·金恩,你想生活在哪個時代?」我想我會選擇從埃及出發,看著上帝的孩子們從埃及黑暗的地牢出發,穿越紅海,穿越曠野,走向應許之地。
對馬丁路德·金恩和他在南方基督教領袖會議中的一群英雄來說,以色列人經歷的奴役和上帝將他們從法老手中解救出來並不是毫無關聯的兩件事。救贖的歷史現實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被奴役的歷史及被救贖的歷史真實地發生過。「我的眼睛已經看見主的降臨的榮耀」不僅僅是個抽象的概念或詩意的情懷。(編按:此為馬丁路德·金恩演講的最後一句話)
馬霍尼本人在《證據的規模:出埃及記》中採用記者的手段。他採訪專家,考量各種情況,並對摩西和聖經的歷史性得出自己的結論。最重要的是,我們看到影片的主角最終回到聖經文本本身。是的,馬霍尼讓自己的信仰指引他。在我看來,這是場勝利。《出埃及記》真的發生過嗎?如果本文的讀者知道馬霍尼最終的回答是得之不易的「是」,一定不會感到驚訝。但是,馬霍尼和執行製片大衛·韋斯納(David Wessner)的方法並不是機械的護教方式。質疑《出埃及記》的人沒有被視為稻草人,而是尊重地被主角視為一同探索歷史真相的同伴。這本身就足以讓人們願意參與這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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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出埃及記》的真實性相關的問題的嚴重性應鼓勵基督徒與朋友一起觀看這部紀錄片,並得出自己的結論。確實,自2014年的電影《出埃及記:天地王者》上映以來,《出埃及記》已再次引起全美國的關注。在一次關於該片的訪談中,導演史考特撇開了故事取材自過去歷史的說法。當關於這部電影是否忠於聖經文本的問題引起爭議時,以色列主流報紙《國土報》在報導的開頭輕率地寫道:「......很明顯地,沒有歷史證據支持聖經記載的《出埃及記》的真實性。」真的是這樣嗎?馬霍尼和其他許多學者還有別的話想說。
對於觀看《證據的規模:出埃及記》的基督徒而言,另一個正面的結果是,它可能會引發其他關於我們信仰的根基的嚴肅對話。這會是福音派基督徒「恢復出廠設定」的時刻嗎?也許吧。我們當然可以好好地使用這個時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許多慣常去教會的基督徒可能已有非常多年未曾思考過那些挑戰我們傳統信仰內容的問題。有些傳道人在文化上習慣避免談論與質疑相關的內容,選擇看似更虔誠、更屬靈的談話。在這種情況下,基督徒尷尬地活成了經典電影《日落大道》裡的主角——過氣的默片女星諾瑪·戴斯蒙(Norma Desmond):我們假裝一切都很好,彷彿我們仍生活在我們最輝煌的時代;但我們的朋友卻替我們感到尷尬,覺得我們已失去理智,乾脆放任我們做自己。
在2011年接受《哥倫比亞新聞評論》採訪時,備受讚譽的電影製作人埃羅爾·莫里斯(Errol Morris)(《戰爭迷霧》的導演)表示,紀錄片製作者的任務是幫助觀眾「重新發現現實」。他表示:
有些人走過來對你說:「好吧,我是後現代主義者。我真的不關心真相是什麼,因為真相是主觀的,或有各種不同版本的真相:你的真相,我的真相,別人的真相。然後你對他們說:「所以對你來說,誰扣動了扳機並不重要嗎?對你來說,某人是否犯了謀殺罪,或者監獄裡的某人是無辜還是有罪,都只是個人觀點的問題?」
真相是什麼確實非常重要。人們想要知道答案:是誰、發生了什麼事、在什麼時間、過程如何、以及為什麼。如果不能提供這些微小的真相,他們可能永遠不會了解這些事物背後最終極的真相。
//Speaking Out系列不一定代表本刊觀點//
Gregory Alan Thornbury是紐約市國王學院(The Kings College)的院長,著有《恢復經典福音派:應用卡爾亨利的智慧與願景》(Recovering Classic Evangelicalism: Applying the Wisdom and Vision of Carl F. H. Henry)一書,由十字路出版社(Crossway)出版。
翻譯:Jane Hao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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