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監察：國安法威脅港宗教自由 寒蟬效應致教會自我審查 (2023年11月13日)
【時代論壇訊】人權組織香港監察（Hong Kong Watch）於十一月七日，發表以〈出賣我靈：香港宗教或信仰自由即將面臨的威脅〉（Sell Out My Soul: The Impending Threats to Freedom of Religion or Belief in Hong Kong）為題的香港宗教或信仰自由報告，指香港的宗教或信仰自由面對日益嚴峻的挑戰，包括《港區國安法》（下稱國安法）對宗教信徒已造成寒蟬效影，令講道及其他宗教活動出現自我審查現象、威脅著具信仰背景的學校，及北京推動宗教「中國化」的情況。報告向國際社會發出警告，呼籲密切關注香港宗教或信仰自由的發展。
有關報告由香港監察行政總監羅傑斯（Benedict Rogers）撰寫，根據《世界人權宣言》第十八條及《公民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十八條所規定的宗教或信仰自由，深入分析了香港宗教或信仰自由的狀況。報告指出，雖然港人仍可自由到教堂、寺廟等宗教場所，以及獲取聖經、可蘭經等宗教聖典和宗教教育資料，並未像中國大陸的宗教般，受到拆除十字架、關閉及破壞宗教場所等嚴重甚至暴力迫害，但本港仍出現明顯的侵犯宗教或信仰自由跡象。
牧者因政治罪行被捕
報告從四方面作出分析，包括：國安法及可能出現的壓制性新律法所帶來的影響；自我審查；教育領域、尤其辦學教會的影響；以及北京的宗教「中國化」與「愛國主義」測試。當中提到國安法的實施，為宗教領袖帶來嚴重政治壓力，並舉出案例，包括YouTube頻道「牧師和你顛」創辦人彭滿圓牧師，被控「發表煽動文字」罪及「作出一項或多項具煽動意圖的作為」罪，最終被判囚一年；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去年五月亦因涉嫌「勾結外國勢力」被捕。另報告又提及，原為好鄰舍北區教會堂主任，現居英國的陳凱興，其個人及教會戶口，亦被警方以欺詐及洗黑錢罪名而凍結。
報告形容，國安法所涵蓋的罪行，包括分裂及顛覆國家、勾結外國勢力等的定義模糊，對於一些宗教組織，尤其是天主教會及一些與國際組織有聯繫的宗教來說，當與海外國家連繫，有機會構成「勾結」風險。此外，報告指出稅務局於去年修訂《屬公共性質的慈善機構及信託團體的稅務指南》，如任何團體支持、推廣或從事不利於國家安全的活動，將會被撤銷豁免繳稅資格，令人擔心教會及宗教慈善團體正受到當局更嚴格的監管。另外，香港監察又擔心政府計劃就《基本法》第廿三條立法所帶來的影響。
教會「小心處理」講道
在自我審查方面，報告引述香港教會更新運動於二○二一年揭示，超過三份一香港教會會因應政治形勢而調整講道內容。報告另提到，現為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的湯漢樞機，於二○二○年八月向神職人員發表家書建議小心處理講道，指「含沙射影或煽動仇恨及引致社會動盪的誹謗和冒犯性言論，有違基督徒精神」。香港監察認為湯漢的說法某程度上正確，但從另一角度來看，是暗示神職人員應避免可挑釁政府的話題。此外，天主教香港教區去年十月公佈，「香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今年初改名為「教區全人發展委員會」，惟梵蒂岡早於二○一七年已成立了「全人發展部」。香港監察相信，香港教區所作之改動，並非為追求與梵蒂岡一致，而是出於自我審查的決定。
另外，報告引述一位不願具名的基督教教會領袖指，政府持有一份黑名單，列出支持或被視為支持二○一九年社會運動的教會。有離港牧者則表示，其教會已將他過去三十年的講道，從教會網頁移除。除自我審查講道外，多位消息人士更透露，許多以前在中國從事大規模傳教活動，或將未註冊的家庭教會的基督徒帶到香港參加培訓工作坊的教會，在國安法下亦要停止有關活動。
招募親北京校長、教師
就宗教團體辦學方面的影響，報告直指自國安法實施後，天主教香港教區於二○二○年八月即向所有旗下小學和中學的校長發信，敦促加強學生對國安法和國歌法的認識，培養對國家身份的「正確價值觀」。有稱為「L牧師」的天主教神父認為，中共通過招募親北京的校長和教師，以及強制實施國安法教育，滲透並最終控制教會學校，可能最終影響教會本身。
另一位基督教牧師對此表示同意，並稱聖公會學校正在「淡化宗教教育」。他注意到，有聖公會學校在開放日上，校長的演講並未提及學校的基督教傳統，卻非常強調國旗、國安法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有兩位牧師則指出，教會在租用學校場地用於聚會方面，面對愈來愈大的挑戰。其中一人表示，有些向學校租用場地進行崇拜的教會發現，教育局現在會向這些教會發拒絕信。報告認為，如果中共能成功地滲透和顛覆教育領域，即使沒有斷開教會在管理上與學校的連繫，而只是切斷在價值觀和信仰上的聯繫，亦會達致其控制、限制宗教的目的。
辦會議談習近平「中國特色宗教」
報告又指，北京在香港推動宗教中國化。當中提到於二○二一及二○二二年，天主教香港教區亦兩度跟由國家控制的中國天主教愛國會舉行線上會議，分別討論習近平對「中國特色宗教」的觀點，以及在進行「神學交流」過程中，有內地天主教代表提出，習近平強調「適應社會主義社會的宗教中國化方向」的要求。
至於香港基督教亦有類似活動。今年五月首次舉辦的「基督教中國化」研討會，中國基督教協會及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有派員參與，本港的神學院教師、教會及基督教組織的領袖亦有參加。其中，中國基督教協會會長吳巍牧師強調，今天堅持基督教中國化的方向是「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原點，弘揚中華民族優良傳統，培育團結進步和平寬容等理念」，並要深入挖掘教會教育中有利於社會和諧進步健康文明的內容。對教會的教育，要做出符合當代中國發展進步的要求。
報告更點名批評立法會議員、香港聖公會教省前祕書長管浩鳴牧師，指他扭曲「宗教中國化」的概念，暗示「宗教中國化」即「本土化」、避免受「西方影響」。報告認為這是忽略了「中國化」的真正核心——確保宗教團體對中共的政治忠誠。報告又指，宗教中國化的趨勢令人擔心，皆因內地的神學家和官員模糊了「文化承傳」和「中國化」的界線，後者試圖在傳教及教會管理中引入愛國的意識形態。
報告最後建議，國際社會應該密切關注香港的宗教或信仰自由情況，特別是《基本法》第廿三條、眾籌法以及可能修訂的華人廟宇條例的立法進展。他們另促請設有負責宗教或信仰自由特使的政府，就香港的宗教或信仰自由情況撰寫年度報告，又呼籲國際宗教自由或信仰聯盟（IRFBA）的四十二個國家，密切關注並定期報告香港的發展情況。此外，英國的《香港半年報告》及歐盟的年度《香港報告》，亦應包含宗教或信仰自由的情況。而國際社會應重申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在審查香港根據《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履行義務時，對香港和中國政府的建議，即廢除國安法及煽動罪。最後，聯合國宗教或信仰自由特別報告員、受教育權特別報告員也應密切關注香港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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