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教士協助北韓人逃亡 牧養脫北者回歸天父的愛 (2023年08月29日)
【趙錦漢線上採訪報導】北韓是一個極權國家，疫情爆發後更全面封鎖。有一位台灣傳道人，他在大學時奉獻自己成為宣教士，後來被神呼召到南韓，至今已有11個年頭。本社專訪這位傳道人，了解他如何幫助脫北者逃亡，並牧養離開國土的北韓人。
根據美國「敞開的門」（Open Doors）預估，北韓有40萬名基督徒，佔全國人口2%。北韓位居「全球守望名單」（World Watch List）的榜首，而國際宗教自由辧公室（Office of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最近釋出的報告指出，當地約有7萬名基督徒被判勞改。此外，「普世基督徒關懷差會」（International Christian Concern）評定該國元首金正恩為「2022年最惡劣的逼迫者之一」。
在北韓「出身成分」（Songbun）制度底下，國民被分類為「核心」、「動搖」和「敵對」份子，基督徒屬於「敵對」階層。最近有基督徒因攜帶聖經，全家被判終身監禁，包括一名2歲兒童。疫情底下，北韓政府全面鎖國，防衛深嚴，包括設下高牆、瞭望台及鐵絲網等等，並嚴密監視人民所用的網絡。
由於食物短缺，家境貧困，北韓女性會被家人賣到中國，結婚對象通常為老農民或身心障礙者。這些男士只需花約台幣5萬元，便可迎娶年輕的北韓女子。5萬元可供給北韓家庭全年的費用，但當中3萬元是給人口販子的仲介費用。另有北韓人因著接觸到韓劇及南韓的流行曲，嚮往自由的世界，認識到南韓生活物質豐富，繼而產生出走的念頭。北韓嚴禁國民接觸這等文化，一經發現，會被關進勞改營。
韓國女子被賣到中國後，丈夫通常有酗酒和賭博等問題，她們也很可能遭受家暴，甚至被轉賣至其他國家。由於婚姻屬於違法，就算她們生了孩子，也無法申報中國的戶藉。受訪的傳道人也曾到中國服事，他表示男孩子可以透過賄賂官員買戶籍，而大多女孩子會被送去寄養中心。中國公安也會嚴密追捕脫北者，把他們遣返北韓。
脫北在北韓屬叛國罪，被抓後會關進集中營，接受勞改，受很大的折磨，也曾有人三番四次逃脫。現今大概有2至3萬人脫北者逃至南韓，大多住在首爾，約有20萬人成為中國太太；另有40至50萬人滯留於中國和北韓之間的邊境。
疫情之前，每年約有3,000個脫北者，但疫情爆發後，北韓實施全國封鎖，人民無法逃走，去年（2022）的脫北者急降至200、300人左右。現在可以說是最困難時候，北韓大多靠中國及美國援助，包括糧食、肥料和農作物等等。鎖國之下，很多物資都進不去。
脫北者與人口販賣
約9 成脫北者靠人口販賣逃離，大多為女性，只有小部分為小孩及男子。傳道人表示，人口販賣有買家和賣家。大部分人口販子有幫派背景，屬中國朝鮮族。他們懂漢語，也會朝鮮語，而朝鮮語與韓語相通。
買家通常是尋找妻子的中壯年中國男性，雖然中韓兩國政府遏止，中國政府更會判以數十年的重刑，但由於利益龐大，人口販子仍會鋌而走險，到北韓進行販賣。故此，教會便透過人口販子的渠道，幫助脫北者，傳道人形容如此關係微妙，是「好人」和「壞蛋」的合作。
首先，教會或機構扮演買主，在南韓募款，再從人口販子的手中把女子買回來。這場交易需要一個中間人協商，與人口販子溝通，確保脫北者的人身安全。受訪的傳道人多年來充當中間人的角色，「這個中間人會講韓文，與脫北者溝通；會中文，跟人口販子溝通；也是教會信任的人。我會滙錢給人口販子，在韓國遙控，打電話聯絡他們，確認錢已滙好，以及確定脫北者是否安全抵達目的地。」
脫北者沒有合法的中國戶籍，所以會先送到預先安排好的公寓，待在安全屋3個月。在宣教士陪伴之下，一起查經，認識信仰，並且受洗成為基督徒。之後，中間人會再次聯絡人口販子，把他們送到其他地方，目標是把他們送到接壤東南部邊境國家，包括：泰國、緬甸、越南和寮國等等。
受訪的傳道人表示，離開中國境內算是成功了一半。如果在中國境內被抓，會被遣返到北韓。但如果在其他國家被抓，例如泰國，當地政府會把脫北者轉送到韓國大使館，再由專機遣返到南韓。僱用人口販子的原因是，他們有錢就可以辦事，而且他們熟識路線，有藏身的地方，又有身份證可以購買火車票。中間人的角色是用電話遙控，告知人口販子時間和地點，確保有宣教士在當地接洽，並要求人口販子善待脫北者。
中國邊境有湄公河相隔，脫北者會坐船或游泳到對岸的國家。湄公河內有鱷魚出沒，受訪的傳道人打趣表示，斷不能在生理期期間渡河，發出的血腥味會挑起鱷魚的食慾。有一次，脫北者為躲避公安的追捕，要從安全屋至逃到另一處地方，不能作聲。如果有人發出聲響，全部人都會被抓。當時有一位媽媽帶孩子逃走，但那孩子忍不住哭泣，情急之下，這位媽媽捂住了他的嘴巴，以致他窒息身亡。後來這位媽媽終於抵達南韓，卻由於親手害死骨肉而患上嚴重的憂鬱症。
另外一條路線是與北韓接壤的鴨綠江及圖們江。冬天時，江上結冰，人們可以走路渡江，而夏天的時候水流湍急，可以游過去。有脫北者曾分享見證，當時因為上帝在江上供應了一根小樹枝，她一直抓住那樹枝逃走。聞說也有人藏在魚船的甲板下，或直接爬過鐵絲網，逃到南韓。
服事脫北者
脫北者逃離北韓這個極權國家，並不代表一勞永逸，還是要面對生活上種種問題。抵達後，最大的問題是貧窮，還有歧視及就業，也要適應教會的新生活。韓國政府會對脫北者提供人道援助，包括3個月的教育、就業、房屋及經濟援助等等。而脫北者也要學習生活上種種適應，包括學習使用銀行、地鐵、公車、手機，以及一些就業技能。
受訪的傳道人目前服事好幾位脫北者，當中牧養上最大的挑戰是他們對上帝的既有想法。絕大部分脫北者在逃亡時已聽聞過福音，並且受洗成為基督徒。但他們從小被灌輸共產主義及無神論，始終認為上帝是一位審判者。
北韓人一向信奉國家最高領導人金氏家族—金正日、金日成和金正恩。他們認為最高領導人死後會變成上帝。他們信耶穌後，便把上帝想像成最高領袖，成為新元首。例如以往會向領導人畢恭畢敬地說：「親愛的金正日領袖萬歲！我們永遠敬愛你。」，變為「親愛的耶穌萬歲！我們永遠敬愛你。」
在北韓，人民必需講這些話才能生存。他們這樣說，是因為心裡害怕，必需偽裝自己，才得到保障。現在人雖然離開了北韓，口中說愛耶穌，永遠忠誠、永遠順服，卻仍然改不了習慣，以為耶穌永遠監視他們，要找他們把柄，像以前在北韓一樣，所以在骨子裡並不相信耶穌會愛他們。在北韓制度下，逐家逐戶都會互相監視，有沒有偷看韓劇或聽流行音樂？雖然他們不需再偽裝，但已習以為常，很難分辨出他們的真假。
一般基督徒都知道上帝愛我們，祂對我們的生命有計劃。脫北者認為要遵守上帝的律法，要有好行為，上帝才會祝福他們。如果做錯了，比如說謊，便會遭受審判，使他們生病，使家人去世或生意失敗。當生活不如意時，他們便放棄信仰，去找巫師作法或算命。因為在北韓，人們都很迷信。
另一方面，脫北者也飽受南韓人的歧視。透過口音、衣著和思想模式，很容易從南韓人當中，把他們分辨出來。由於他們花的是納稅人的錢，一般南韓人不禁會問：「我為什麼必須要付錢來養你們？」他們認為脫北者是「住在家裡面的乞丐」。
脫北者家境貧困，加上教育水平不高，常常被老板欺負，被解僱。在南韓這個物資至上的社會，人們都很在意外表，全身名牌，總覺得北韓人比不上自己。有一位北韓媽媽的孩子進幼稚園讀書，千叮萬囑她的孩子不要講出自己的出身，恐怕遭受欺凌，其他小孩子會說：「北韓沒有糧食，到韓國要飯吃。」
脫北者一般是自己，或帶著在中國結婚生的孩子逃出來，他們的家人仍然在北韓，常常要寄錢回家，也要存大量金錢，以便讓家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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