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神研討會探討信徒出走現象 陳敏斯:離堂會主因是不滿教會問題 (2019年02月04日)
採訪:麥嘉殷 / 2019年2月4日
【時代論壇訊】
伯特利神學院柏祺城市轉化中心在一月廿六日舉行了「相信但不相干?」研討會,探討部份基督徒在沒固定參與教會聚會的情況下,整個信徒群體如何自處及表達信仰。該中心總監陳敏斯博士亦在會上公佈「留堂會、離堂會」問卷結果及初步分析,指不穩定返教會及離堂會人士主要因為對教會內部問題感失望,故不參與教會聚會。離堂會信徒在沒有參與教會聚會下,仍有其信仰成熟度。
陳敏斯表示,研究收集了2455份問卷,當中有1955份為有效回應。研究將回應者分為三個組別:恆常返教會、不穩定返教會(即過去六個月有參與教會聚會,但沒有穩定教會聚會)、離堂會(即六個月沒有參與教會聚會,但曾經有穩定教會聚會)。調查從三方面了解以上三種信徒:信仰成熟度、信仰表達方式、「留堂會」或「離堂會」原因。
第一部份,調查運用了Faith Maturity Scale(FMS)作指標,分縱向(vertical)及橫向(horizontal),前者是關於信徒個人與上帝關係,後者則關於信徒與其他人的關係。研究結果發現,整體而言,恆常返教會組別比另外兩個組別高分;而不穩定與離堂會的組別的分數則沒有太大分別。
不穩定及離堂會信徒較常以祈禱表達信仰
第二部份,有關信仰的表達方式,研究結果顯示,祈禱是不穩定返教會及離堂會信徒最常的表達方式。結果顯示(以頭三位及平均數兩個方式計算,排名不分先後),恆常返教會的組別最常以祈禱、領受聖餐、參加小組為表達信仰的方法;不穩定返教會的則多以祈禱、領受聖餐、默想表達信仰;離堂會的則是多用祈禱、默想、花時間在大自然反思。陳敏斯認為,這反映不穩定返教會及離堂會這兩組別主要以較個人的方式表達信仰;恆常返教會組別則較常在群體中表達信仰。
第三部份,研究進一步從年齡上劃分,了解信徒不穩定返教會的原因,十八至廿九歲及三十至卅九歲的人士都是因不滿教會的問題或文化而離開。研究亦發現,不穩定返教會者通常是十八至廿九歲。離堂會者較多是四十至四十九歲人士。
陳敏斯亦指,從研究結果可看到,「離堂會的信徒在沒有返教會的情況下,仍有一定的信仰成熟度及持續表達信仰。」研究亦指出不穩定返教會、離堂會人士會參與教會的原因是讓他們可以更親近上帝。其次是能讓他們在困難或憂傷中得安慰;第三則認為講道對他們有幫助。
教會制度有改善空間
其後,陳敏斯引用《教會難民》(Church Refugees)一書,概括說出信徒出走的原因及建議。她表示,「這些離堂會的人都曾經非常投入教會」,他們離堂會的原因包括:認為教會批判而非同行、制度凌駕關係、重教條而忽略對話、說教多,行動少。同時,她亦提出一些建議給教會,「在制度裡面,其實可以有很多空間,不是要推倒執事會……(但)可讓部份會眾作主導……」,例如減低集權和操控、與社會互動、簡化制度、接受離堂會者以不同形式同行等,又指「防止離開比挽回優勝」。她希望是次研究及研討會能為教會帶來牧養和佈道方向,了解「留堂會」、「離堂會」信徒。
會上,亦有參加者分享其教會的情況及經驗。其中一位參加者表示,其教會一年五十二星期都舉辦活動,卻沒多想過要建立關係,他認為教會可在星期一至五晚上也可相約吃飯,從活動中分享信仰,不只是為搞活動。另一位參加者則回應,上述建議未必所有教會適用,因這做法反而會令離堂會者覺得教會更「不務正業」,他們需要的是信仰討論與反思。有參加者則分享其教會的突破。「他們離開教會是覺得:『教會很老土,又都是唱這些歌』……」,他表示其教會早前在世界盃期間開放地方,讓公眾一同觀看賽事,有部份是對信仰有興趣,便會留下來,他建議教會可以跳出框框,反思舉辦活動的意義。
「後世俗」護教:以言行實踐神的使命
離堂會的問題不只是香港的問題,更是全球的問題。大會亦邀請了英國著名實踐神學家、切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Chester)實用神學研究教授葛霖(Elaine Graham)以英語主講「後世俗的護教學」,指出護教學除了需要以信仰正確為核心,更要以有信心地行動為前提。葛霖先舉二〇一七年倫敦格蘭菲塔火災(Grenfell Tower fire)一事為例,她提到雖然當地教會、組織為災民提供了很多支援工作,同時讓他們認識組織的信仰,如成立信仰小組(faith group),但當中的矛盾是,組織只提供援助,未能讓災民真正認識信仰,他們有的更說自己是沒信仰。這裡衍生一個問題:到底是從危難中認識信仰,還是基督教正面臨危機?(“faith in a crisis” or “faith in crisis”)
葛霖續言基督教正面臨阻礙,公眾正抗拒宗教廣泛地被視為合理的言論。她之後亦舉了一些調查報告為例,如英國社會取態研究(British Social Attitudes Survey)、香港「留堂會、離堂會」的研究結果,以及宗教突變的例子,如荷蘭某教堂變成超市、倫敦巴士上寫著「大概沒有神」(probably no God)的廣告,均證明了宗教危機的出現。
在現代社會,宗教與世俗共存,葛霖稱之為「後世俗」。其後,她亦為護教學提出一種新想法。葛霖指傳統早期的護教學通常以捍衛教義為主,較多人會引用彼前三15「有人問你們心中盼望的緣由,就要常作準備,以溫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針對面對懷疑、敵擋福音的一群、當時的形勢,嘗試解釋、推廣福音。但同時,葛霖認為護教學應包括大衛博施(David Bosch)在二十世紀末所指的——上帝的使命(Missio Dei),包括三大重點:一、分辨聖靈的作為,並參與在其中;二、參與在神的使命中;三、以行為、語言實踐神的見證。她強調把言行實踐於生活上,服侍周遭鄰舍、作好公民。
有會眾問及,香港離堂會現象的出現,可能是因為部份信徒不滿教會領導層,或政治立場不同等,該如何應對。葛霖指這個是複雜的問題,在早多世紀前已是如此,「教會經常都在分裂」。她又指,所謂的教會,就是指一眾信徒;教會是神的僕人,就如護教學的使命——向世界宣告神的話語。對於不滿教會領袖,她笑言可跟對方說:「重要的其實是差派各人到世界服侍」——縱然這樣說未必有甚麼果效。
「流堂」:新模式承載離堂會信徒
另外,大會亦邀請了建道神學院神學系助理教授陳韋安分享創辦「流堂」的經驗。陳韋安憶述二〇一七年在該院獻身營的呼召,他願意放下一切,承擔起離開教會的信徒的牧養工作。他亦分享一次深刻經歷,在Facebook見到有傳道人寫著「唔知返教會為乜」後,他開始重思甚麼是教會。自此,他就構思創辦流堂。
他表示,其實美國已有兩間Flow Church;而流堂的理念,「流」(Flow)一字源於〈Be Water My Friend〉一文,離開教會的人就好像「覆水難收」一樣——撥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沒有了載體,流堂就是一個新的模式承載這群離開教會的人。流堂在二〇一八年五月正式成立,亦在Facebook開設專頁。流堂聚會模式主要以小組、崇拜聚會為主。相比傳統教會,流堂牧者行政事工相對減少,主要牧養離堂會信徒。其後他們亦舉辦多個活動,如「回魂夜」培靈會、「解慰」聖餐聚會、重聚日,聚集離開教會的信徒,現在亦設有恆常崇拜聚會。
陳韋安亦在會上指出信徒離堂會的原因。流堂亦曾收集離開堂會弟兄姊妹的回應,當中有二百六十個回覆,其中主要有六大原因:一、人事問題,可能是對長執、傳道人不滿,或自己成為人事問題的根源(當中佔的比例最高,有五十四人);二、追求信仰的緣故而離開,希望追求真正的信仰;三、不認同教會的文化,不滿教會傳統想法;四、不喜歡教會的運作模式;五、工作原因;六、教會沒有參與社會、政治問題。他補充,現時流堂有各類離堂會不同人士:五、六十歲退休人士、失明人士、沒有牧會的傳道人、執事及其兒子、大學生、患有憂鬱症人士。
是次研討會上午部份約有八十人參與。下午時段則有博士生以海報形式發表相關論文,另外亦邀請不同嘉賓如司徒永富博士、紀治興博士等於各小組內分享。
陳敏斯
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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