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卑地面對多元成家議題

◎李孟哲（日本基督教團東京台灣教會牧師）

(2014年06月13日)

本新聞提供者: 教會公報 喧騰多時的多元成家就像一把利刃，無情地撕裂了台灣原本平靜的社會。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男女的性別與角色都是根據外在的性特徵來定奪，完全沒有置喙轉圜的空間。對基督徒來說，保羅在羅馬書1章的教導，更是一把丈量是非對錯之尺。 保羅在羅馬書的教導 中文和合本羅馬書1章26∼27節說：「因此，上帝任憑他們放縱可羞恥的情慾。他們的女人把順性的用處變為逆性的用處；男人也是如此，棄了女人順性的用處，慾火攻心，彼此貪戀，男和男行可羞恥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受這妄為當得的報應。」男女夫婦間自然的性關係乃是上帝創世所立下自始不變的真理，使美麗的世界得以延續。人把這樣的關係因為情慾擅自改成男男或女女的性關係，違反自然，違背上帝的美意，自應受到譴責。 但中文和合本將自然（fusiken）與違反自然（anti fusiken）翻譯成「順性」與「逆性」，就像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讓男女的性別非男即女，不會也不可有第三情況的發生，比較會讓今天多元議題的爭論停留在男女兩性是上帝創造中唯二的性別上。其實，此段聖經的原文意思中隱留了些許可以討論的空間。原文的意思是：男人或女人把男女間自然的性功能變成違反自然的男男或女女的性行為。 什麼才是自然？ 那麼，什麼是自然？除了指上帝起初的創造之外，也有天生使然的意思。在上帝最初的創造中，人的構造自然有一定的基因、性別等形式，自然的性關係就是男女性關係。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人的內外在出現了不同於人既成的形式，像今天我們視為在生命形成中產生缺陷或障礙的唐氏症、智能障礙症、腦性麻痺症、自閉症等，雖然至今我們尚無法完全找出原因，但他們卻是千真萬確的存在著。 他們的存在或許不符合上帝的創造本意，但不能否認他們都是自然天生的。因此，我們雖或看到他們的不自然，卻因為他們的天生受障礙性、受苦性而對他們產生愛憐、不捨。若此，這樣的真實能不能適用在有天生的外表性徵是男性、內在卻是女性（反之亦然），我稱之為「自然的第三性」的例子上呢？到底有沒有自然的第三性？自然的第三性之間的男男或女女關係是不是自然的關係？ 20餘年前我在紐約留學時，學校行事曆中有一週是同性戀分享週，讓同性戀同學主持禮拜及分享。我忐忑不安地參加了該週的活動，從他們的告白與傾訴感受到他們的誠摯與真實，我與他們開始有了些接觸，一直到畢業返台。在這段期間，深深感受到他們都是有信仰的人，以及不被了解、不被接受的痛與無奈。記憶最深的是他們發自心底的哀號：「……不管我如何強迫自己符合自己外在的性徵，我就是辦不到，我痛苦、得不到平安……」讓我相信，確實有自然的第三性的存在。 我想，保羅譴責的只是基於他的看到，他以為的部分，即世上只有絕對的男性與女性這兩種。我若是天生異性戀者，當然要順從上帝所造這樣的自然本性，不可違反。違反、誤用者必須受譴責，我想這就是羅馬書背後所要揭示的真理。但除了男女性別之外，若有保羅所不知的自然第三性呢？保羅知道這個世界有自閉症（Autism）的存在嗎？我想以當時環境來看，保羅不可能知道，就像哥白尼（Nicolaus Copernicus）當時的教會也不知道地球是圓的，地球是繞著太陽運轉一樣。 日心說與自閉症 1543年哥白尼發表了「天體運行論」，開啟了哥白尼革命，也奠定了現代天文學的初步基礎。哥白尼的「日心說」大大地影響了伽利略（Galileo Galilei）等人，並通過他們啟發了牛頓的萬有引力學說。然而，這部傾哥白尼半生心血、直到去世前才付梓發表的「天體運行論」，卻遭到當時教會的強力制壓，更於1616年被宗教裁判所宣布為禁書。之後堅信「日心說」的科學家伽利略等人，也先後被宗教裁判所處以火刑或斥為異端。那些剛通過宗教改革運動與羅馬天主教分道揚鑣的新教領袖們也猛烈抨擊「天體運行論」，指責哥白尼想把自己的威信凌駕於聖靈之上。 然而，今天已經不會有人再相信「地平說」了。教宗若望．保祿二世（John Paul II）也於1992年10月31日，對當時教會關於伽利略事件的處理提出反省，並且表達歉意。2008年12月，在伽利略第一次利用望眼鏡進行觀測的400週年紀念會上，教宗本篤十六世（Benedictus XVI）亦肯定了伽利略對天文學的貢獻。2010年2月19日，哥白尼537歲壽辰的日子，德國亥姆霍茲重離子研究中心（GSI）也宣布，由該中心所研發合成的第112號化學元素正式命名為“Copernicium”（元素符號為“Cn”）以記念哥白尼的貢獻。（台灣化學界定名為「鎶」） 這個如假包換，歷時5世紀才真相大白的事例告訴我們，不可只根據保羅的話就妄自判定所有同性行為都是淫亂與罪惡的。我們必須更謹慎地正視自然第三性的問題，不能像當時的宗教裁判所一樣重蹈覆轍，認為自然第三性是絕對不存在的。初次與自然的第三性接觸時，也讓我驚訝得不得了，就像認為自閉症是不存在、違反自然的人初次碰到自閉症者一樣。 我們教會有一位叫Y君的自閉兒，他的母親帶他來參加禮拜。但在禮拜中Y君常會出現許多狀況：他會突然站起來走動或大聲叫嚷。有一次，一位不明就裡的信徒，無法忍受Y君的行為，就責備他的母親沒有好好教養他，讓Y君的母親委屈淚潸然。但這位信徒了解之後，接受也表示歉意。目前弟兄姊妹對Y君都相當疼惜，也能接受他許多不合常規卻是自然反應的行為。 謙卑接納上帝的創造 我不反對應該堅守天生受造的性別與角色，我想保羅在羅馬書譴責的也是這個部分。受造的男女硬是要放棄自然的性別功能去追求不自然的男男或女女關係，這當然是應該譴責的。但天生自然的第三性部分我們雖不完全知曉，卻應該要接受這樣的事實，然後盡可能去關懷、體諒，因為他們也在上帝所造的世界中。 與自然的第三性交往，我也沒有變成同性戀，所以大家也可放心，同性戀氾濫的問題，透過信仰與教育是可以避免的。若此，今天普天之下縱然只有一人的性別是超出原生的男女性別的自然第三性，我們就要抵死去維護他們的權利，包括結婚權，只因為她（他）天生就是這樣，不是嗎？ 自閉症會在上帝起初的創造計畫裡嗎？我想是不會，但我們的世界中有自閉症卻已是事實。我們雖無法解釋自閉症的原因，但我們卻無法否定Y君也在上帝所創造的世界中。自然的第三性是複雜的問題，它的產生目前尚超出我們所能理解，就像自閉症一樣。夫婦同是自然異性戀者，並無法保證第二代就一定不會有自然第三性的可能。我們不清楚的部分還很多，因此更不可自己扮演上帝，妄下審判，定奪自然的第三性的罪。在真相大白之前，唯有像包容自閉症一樣地去看待、包容自然的第三性，不是嗎？ 接納自然的第三性其實也不是否認上帝的創造，因為我們實在無法完全了解上帝創造的整個細節，就像我們一方面不了解自閉症等障礙性難症的原因，卻仍接納他們一樣。我們實在不該因為對上帝的創造所知不完全，而像5世紀前的教會，在不完全了解上帝所造的天文星象之前，就否定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說一樣地拒絕承認有自然的第三性的存在。畢竟他們不會因為我們的拒絕承認，而消失在我們的世界。因此，我們也必須更謙卑地去面對由自然的第三性所導出的多元成家課題。

本文 (及相關圖片) 由台灣教會公報新聞網授權提供。

台灣聖經網 www.TaiwanBibl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