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大師談信仰 李喬──孤獨的思想者
採訪◎劉曼肅
(2014年06月03日)
本新聞提供者: 教會公報
「我去年正好80歲,一年內出版兩本長篇小說,」李喬看起來不過60歲的年紀,2012年出版了《散靈堂傳奇》、《V與身體》。他聲如洪鐘,配上爽朗的笑聲,說話速度很快,思緒邏輯清晰,用字精準,百無禁忌,直捷爽快,話題如滔滔江河,內容恢宏深廣,卻是態度溫文體貼。「年齡是可怕的。發表之後,整個人鬆下來,我覺得可以了,大概可以不必再繼續寫了。哈哈!」話雖這樣說,其實李喬手邊正在寫一個長篇,「寫的是醞釀了好幾年的東西,一個『反演化論』,不談台灣、中國、統獨,談的是生命本身帶有的一種罪性。」
李喬非常憂心人類的未來,他引用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的話說:「宇宙沉默的迅速航向毀滅,生命是唯一小小的反抗。」他說,對地球破壞最大的、毀滅地球的就是人類,「這是一本寫實的情色小說。用形而上、哲理性談生理的『性』,目前已寫了4萬多字,我本想這輩子寫不寫得完還不知道,但書稿的一部分已經先被拿去發表了,這下非完成不可了。」接著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新小說的書名已經定了《情世界──回到未來》,書中將演繹基督教的原罪觀念。
恪守紀律的創作
李喬創作不輟,有旺盛的創造力,多年來維持規律的寫作習慣,書房窗前一張斑駁的老樟木桌上永遠鋪著稿紙,每天「爬格子」。
早年李喬任教職的時候,清晨五點半便起床寫作,寫到七點整,不得不將紙筆一丟,趕著去監看學校的早自習,晚上回家再繼續寫,到了週末就全天候寫作。自1982年退休之後,李喬早上九點開始,寫到中午十二點,休息到下午兩點,再寫一個多鐘頭。近20年來,因身體不好,晚上絕不寫作。
李喬一生堅持創作,因此著作豐富,包括短篇小說200多篇,長篇小說14部,還有文學論述和文化論述多部,創作量已經累積800萬字。其中,2002年改編成連續劇在公共電視上演的《寒夜三部曲》,應是最為一般大眾所熟知的作品了,此書使他擁有「大河小說家」的美譽,已有英、日文譯本印行,作品中的對抗意識,也意外的使得他在中國受到重視。
根植苦難的寫作
李喬本名李能棋,1934年出生於苗栗偏僻的客庄,在窮困的環境中幾乎餓死,靠著母親在深山種瓜、種菜養活一家人。後來苦學,從新竹師專畢業,從事教職多年,他說生活中所接觸的大都是窮人。
這影響了他的寫作。台灣有三個男作家寫過賣春女的故事:王禎和〈玫瑰玫瑰我愛你〉寫的是喝洋酒、跳舞的場面;黃春明〈看海的日子〉寫歡場女子白梅懷了愛人的種,回故鄉生孩子,故事寫得十分浪漫;相較之下,李喬〈藍彩霞的春天〉筆下的娼妓是寫實的呈現。李喬說,知識分子對「鄉下」有一種想像,事實上鄉下一點也不浪漫,鄉下人比較老實嗎?一點也不。
也許苦難使得李喬容易超脫,他說:「文學人的心胸一定要寬大!從事藝術,窮的好處,就是心胸會寬大一點。」當然,苦難也可能使人對人間充滿怨恨,李喬在寫作中不斷的「自我救贖」,尋找超越的可能。李喬自幼體弱多病,各種病症都得過,加上不會游泳,曾經三次溺水而沒有溺死,三次瘋狗撲到身上沒有被咬,真是「九死一生」。7歲時,看著2歲的妹妹死亡,獨自守著她冰冷的屍體,那種刻骨銘心的經歷,以及在山區所接觸的複雜族群,都成為他寫作的資源。因此李喬在《我的心靈簡史》中說:「從寫作中找到自己,認識台灣,確認我們的前程……」(59頁)。
李喬自承,寫小說是整理自己的內在,甚至是心理治療。他師承福克納(William Faulkner),「福克納創造了密西西比河的空間,我就把我的家鄉變成我創造的空間。」李喬以客庄為創作背景,小說中很多人事物都是真有所本。〈寒夜〉裡的「阿漢」就有他父親的影子,〈重逢──夢裡的人〉尤其游走在想像與事實之間,此書用後設小說的敘事法,寫作者訪問曾經寫過的小說人物。訪問過程有的是虛構,有的是真的。真實的人物有的已經過世,作者便實地去憑弔,或訪問親人。李喬說,藉此,30年前的李喬和30年後的李喬對話。實地拜訪時,再見那些小說中的場景,有些想像變成事實,例如當年應未曾如此,現在卻如小說所描寫的一般破敗,確實有很多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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